不过是从头再来
初识冯姐
第一次见到冯姐,是在作协的一次活动中。我对她第一印象其实并不太好,当时她打扮精致,瘦削干练,五官算得上漂亮,笑起来却不见明媚温暖,怎么看都有点生意人的精明加刻意。
我跟冯姐的关系,一直维持在点头之交。终于有进展,是因为某次饭桌上,我和冯姐惊喜地发现,我们居然来自同一个省份的同一个县城。有了这个契机,彼此眼里自然就多了一种亲切。吃完饭后自由活动时,冯姐主动跟我走在一起,两个女人迫不及待地就用家乡话开始交谈,友谊由此开始。
冯姐酒量不错,我们俩第一次约饭,她带了瓶自酿的红酒,说她对别的酒都不感兴趣,唯独对红酒上瘾,因为它们陪伴她度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。我酒量小,那天就陪着她小啜半杯,大部分时间,听她说她的故事。
冯姐曾经是我们那里几个大型菜市场的海鲜产品批发商,有一个看上去富裕美满的家庭,她自认为,36 岁前,她的人生很成功很幸福。转折点是36 岁那年的一天,她被熟人告知,她老公在陪别的女人逛楼盘。
在冯姐的逼问下,她老公承认了。冯姐的离婚大战打了近一年,拿到了独生子的抚养权、两套房、一辆车和若干存款。条件是,她拱手相让他们一起打拼起来的海产品事业。
迷惘了两个月后,冯姐终于确定她下半辈子要做的事:弃商从文。她是个很有规划和执行力的人,先是报了成人高考,考进了本城的师大读业余大专,3 年后大专毕业,文章也从市里的日报晚报发到了省刊。
加入作协后,冯姐一鼓作气参加本科自考,用了不到4 年的时间,顺利拿到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。工作上也没耽误,大专毕业后,经人介绍,她以40 岁“高龄”进入文化传媒公司做文案;本科文凭到手后,她升职为公司策划经理,目前是总监。
一地鸡毛
冯姐离婚那年,儿子小夏11 岁,读小学五年级。小夏基本上是由他奶奶带大,不怎么黏父母,对于父母离婚这件事,小夏表现得很沉默。冯姐把他的沉默归结为懂事,也未多做解释和安抚,等她的生活重新走入正规,有心情和时间关心小夏时,已经来不及。
那时小夏读初二了,个子冲到了一米七,开始逃课、抽烟、打游戏,成绩一落千丈。不管冯姐怎么苦口婆心地劝、哄、求,他都是一副“我的生活与你无关”的吊儿郎当态度。
顺理成章地,小夏没考上普通高中,只能读职高,混了3 年,拿了个毕业证,跟冯姐说要去外地工作,但出去两个月不到,钱花完了,拖着行李打道回府,从此不再提工作的事,晚上出去玩,白天睡到自然醒。
冯姐托朋友找关系,终于帮小夏找了份工作,这小子上了不到半个月,不辞而别,并自此开始不着家,没钱用了,就回来伸手要。
就这样,一年多后,小夏突然带了个女朋友回来。一开始冯姐挺高兴的,心想儿子有了女朋友,说不定能正经过日子了,哪知小夏还带来个惊天响雷:女朋友怀了他的孩子,快5个月了。
既然孩子都怀上了,那就结婚呗。可小夏和女朋友不干,说都还小,不打算结,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。冯姐大道理说了几箩筐,两个年轻人执意不听。
于是,冯姐边上班边照顾孕妇。小孙女出世后,她白天晚上连轴转,累得差点没犯心脏病。在孙女半岁左右,小夏的女朋友跟小夏吵了一架,收拾行李走人了。冯姐只好请了个保姆来带孩子。
冯姐揉着太阳穴说:“其实我很想再要个女儿,只是没有合适的再婚对象,年纪也不允许。现在好了,儿子帮我生了个女儿。你说戏剧不戏剧?”
我只能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。那天吃完饭,望着匆匆离开的冯姐,我感慨万千。
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
接下来半年多,我知道冯姐忙,除了偶尔留言让她保重身体,不敢过多打扰她。前些天,冯姐突然给我打电话,语气透着轻松,说好久不见,有空就出来聊聊。我问她近况,她说她辞职快一个月了,现在全职带孙女。我很意外,她把工作看得很重,又身居高位,怎么说辞就辞了?
“反正我也快到退休年龄了,算不得多大的损失。现在,孙女在我心里排第一,其他都是次要。”冯姐说,以前,她对小夏关心太少,没有尽好做母亲的职责,有了孙女后,她想了很多,事业和财富当然重要,但孩子的健康成长更重要,她不能因为自己忙得分身乏术,就把孙女扔给保姆,那会毁了孙女的未来。
在辞职前,冯姐跟小夏深谈了一次,小夏全程低头不语,但看得出来,他有所触动,前些天还找了份工作,已经正式上班了。“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”冯姐最后说。
文章来源:《煤炭高等教育》 网址: http://www.mtgdjy.cn/qikandaodu/2021/0306/394.html